
老爸在每天晨運過後,必先到冠海茶樓品茗過後才開工,冠海位於現時合和中心對面,是一整座四層高的茶樓,除了地舖外樓上的全是茶樓範圍,地方可說很大,灣仔過去一整座的茶樓還有現址大有商場的英京、修頓附近的雙喜等;這類茶樓都有一個特色,就是甫進大門便對著一道闊闊長長的梯級,梯級旁總有著賣唐餅和禮裝伊麵的玻璃櫃檯,還有向著大街的牆壁上總會掛了一個頗大的鐘,這些標準格局就像要告訴人他們是有規模的茶樓,因為當時小茶樓可不少,如春園街裡的同心就祇是一個地舖位,稍大一點有大佛口附近的肥仔記,亦祇是兩層狹小的樓層而已。
走進舊式茶樓,給人最深印象當然是大水煲和痰罐,樓面員工拿著毛巾及水煲穿來插往,口袋裡是木筒筆身的斑馬牌原子筆,咀角及耳背不時插著香煙,這都是茶樓另一特色。而當時的茶樓是比較多用卡位,冠海的前廳和靠窗都是卡位,沿窗的一排更在天花裝上鐵勾鐵架供人掛上雀籠,那個年代就是這樣,愛雀的一群總聚在茶樓你一籠我一籠,就算捧上兩籠亦不覺手軟,靠窗那邊是他們天地,而老爸不愛雀,總喜歡穿過前廳卡位走到後邊的圓檯坐,一張張是沒舖檯布的四人圓檯,粗鐵枝銲接的檯腳看似相當重,檯面放了個洗杯碟的盅和牙簽盒,亦不似現在把碗筷預早擺放。而以比率來說這裡的圓檯比雙喜較多,雙喜差不多大部份都是卡位。熟客們都有一定的規律,坐的範圍來來去去是那幾張檯,樓面員工與客人亦有一定的默契,甫坐下自會遞上慣常的茶葉和焗盅,不少客人亦會回贈一口香煙,當時用的多是焗盅而非茶壺,一般要上三四人或有所要求才會遞上茶壺,而茶壺與現時常見的平蓋及壺咀向上是略有分別,那些茶壺是深啡色,有高圓的蓋和壺咀向下;至於焗盅,正確點或稱茶盅,可說是個刁難我的器具,燙手之餘亦難以把茶準確地倒進杯裡,記憶中找不到用上多少時間來令它臣服,總之最後是難不了我!

除了早茶的冠海,老爸下午三時必會到雙喜與行家來個午茶小聚,相若的格局,是多了一層閣樓,而閣樓亦可通往隔鄰專營晚市的同名酒家,一邊茶樓一邊酒家; 雙喜的座位比較緊密,多個承著大水煲的座就放在卡位旁,與痰罐各據領土,牆上掛了數張那個年代的掛畫,還有那個黑底白字的警告牌「隨地吐痰得人憎,罰款二仟有可能…」,這個牌過往不少食肆都會發現,近年就不覺有了。
其後冠海結業,擱了幾年改成合和實業的寫字樓,再過數年拆了,至今仍沒起樓,而冠海給我除了是它本身的印象外還有隨之而起的記憶,最深刻是在冠海二樓目睹鄰居的那隻小狗阿財給捉狗隊抓去,一隻與我交情很深的小狗,可是鄰居就是不願把牠領回,親眼看到很不好受,哭了好幾天。 沒有冠海老爸改了去肥仔記,過了數年後老爸便走了,其後上茶樓的時間就隨老爸的離去而大大減少,到八十年代人們大都被堂皇的新式酒樓所吸引,舊式茶樓便日漸凋零一一結業,數年前雙喜都已改建成新廈,而小時候的飲茶回憶亦就此長埋心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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